有時候,你會沖動地買進一只危險的股票。有時候,你的投資正在不停地貶值,可你就是沒法賣出它。還有的時候,你明明知道自己該為退休做更充分的準備,但就是無法恪守自己的計劃。
對絕大多數投資者而言,這些不理智、短視的決定往往都是下意識的行為：就像看到蟑螂馬上用報紙去打一樣。但是,新誕生的神經經濟學（neuroeconomics）這個學科可以幫助投資者們學會如何抵制他們這種自我毀滅的傾向。
神經經濟學顯示,我們的頭腦里有兩種不同的系統,每種都竭力爭取在作財務決定時候的控制權。我們可以稱之為理性博士和感性先生之間的戰爭。理性部分位于額葉前部的大腦皮層,高度進化且富于理性。而感性部分位于大腦邊緣,原始且是應激性的。根據喬治·梅森大學（George Mason University）經濟學家凱文·麥克坎比（Kevin McCabe）的看法,感性先生經常過多地插手——“即使在不符合我們利益的情況下”。
實驗揭示感性先生的力量可能是驚人的。例如,斯坦福大學的研究人員曾經做個一個實驗。實驗中,學生們玩一個游戲,他們在游戲中贏錢或輸錢取決于他們按下一個按鈕的速度。而在游戲過程中,一臺核磁共振儀器會掃描學生們的大腦。科學家們發現,贏錢的想法會使得學生大腦中的獎勵體系進入高速運轉狀態。該體系主要分泌多巴胺,后者是可以讓大腦產生愉悅感覺的化學物質——就是我們看到跑車或是性感圖片大腦就會噴涌的那種化學物質。潛在的獎勵越多,多巴胺就分泌得越多。而多巴胺越多,感性對你決定的控制就越多。
誘人但很危險
上述斯坦福實驗室的負責人布賴恩·科諾森（Brian Knutson）指出,盡管該實驗并不是專門為投資決策行為設計的,仍可能得出一些啟示。科諾森說：“如果你只是想一個股票多么誘人或是估價上漲有多快,而不去將它和其他投資機會比較——換句話說,你僅憑興奮感行事的話,你就很可能犯錯誤。”而且,當我們看到獲大利的良機時,我們往往回忽視潛在的風險。科諾森指出,當只思考高回報的時候,掌握覺得的那部分大腦“只考慮你能夠得到多少,而不考慮概率”。他說：“這就像在聚會上灌了一肚子啤酒后,一心只想著要追求最熱門的女郎。”
在選擇要獲得長期還是短期利益的時候,理性和感性仍要搏斗一番。簡而言之,感性系統是“沖動而短視的”,普林斯頓大學的研究員山姆·麥克盧爾（Sam McClure）如是說。他在普林斯頓的學生中做了一個實驗,實驗中學生們可以選擇立刻還是六個星期后接受亞馬遜網站的禮品券。對大腦的掃描顯示立即獎勵會引發感性反應,感性先生“要馬上得到”,麥克盧爾說。
但如果在未來不同時段獲得的獎勵數量不同的話,理性博士會占上風。例如,在面臨兩周后獲得5美元的禮品券還是六周后獲得40美元的禮品券時,大多數參與者都選擇了后者。哈佛大學經濟學家大衛·萊布森（David Laibson）指出：“我們的感性大腦想讓我們把信用卡刷爆、飯后吃甜點、抽煙。而我們的理性大腦指導我們應該為退休儲蓄、跑步、戒煙。”
感性先生幾乎無法顧及未來。神經系統學家喬丹·格拉夫曼（Jordan Grafman）為國家健康學院（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的研究發現,額葉前部皮層受損的越戰老兵很難作出長期財務決策。“他們很難為未來設定一個清晰的目標,那些遠期目標就更是如此。”格拉夫曼指出,典型的代表就是無法進行退休規劃或是為兒女的教育儲蓄。
科學家們還發現了我們思維中阻礙正確財務決策的另一個原因：我們喜歡看到事物中的規律。杜克大學的精神病學教授斯科特·胡特爾（Scott Huettel）指出：“在一個很深的層面上,這就是我們大腦的工作傾向”。在自然世界中,假定有規律存在是很有意義的。在人類還過著狩獵生活的日子里,這點相當有用。例如,發現三個有鳥蛋的鳥巢的人自然會去查看第四個鳥巢。
然而,在當今世界做出這種假定就會導致麻煩。例如,你在輪盤賭桌上發現骰子連續三次出現在紅色區域,你會怎么做？或者,更糟糕的一種情況下,你發現暴龍科技（Tyrannosaurus Technology,作者虛擬的一個公司——編者）的股價已經連續三天上漲,你買了它嗎？
在投資中,我們認為的規律在很多情況下不過是巧合。不過,我們大腦的潛意識部分會促使我們按照這樣的“規律”行事。而這樣就會讓感性戰勝理性。例如意識不到那些持續上漲的股票也許價格已經被嚴重高估。
恐懼和討厭
現在,設想一下如果你把手伸進第四個鳥巢,結果被蛇咬了一口,你會怎么辦？幾乎肯定的是,你以后會離鳥巢遠遠的。當規律被打破的時候,大腦通常會產生恐懼和退縮的感覺——在自然世界里,這可以保證你降低以后被蛇咬的可能性。但是,這對投資者來說并不是件好事。如果一個公司發布了糟糕的盈利報告,你可能會馬上賣出它,而不管它是否還是個好投資。或者,你也許因為過于厭煩而懶得采取行動,而事實上這時候你就應該賣掉它。
因為我們的頭腦會傾向于避免不愉快,因此,“壞”記憶要比“好”記憶延續的時間長得多。斯坦福大學心理學和神經系統科學教授科諾森指出,正面的激勵是相當“短命”的。“這些機制作用的時間很短。”他說,“但如果你被一個劍齒虎嚇了一大跳,你也許三年都不會到叢林里面去。”
信任規律是一個方面。但信任人呢？科學在這方面也有一些發現。“信任游戲”已經是神經濟經學研究的一個重要手段。這個游戲有很多版本,但總的來說都是由一個受托人和一個投資者組成。投資者把錢給受托人,游戲會自動地決定錢的增值幅度。之后,受托人也許會把這筆財富和投資者分享,還給后者一些錢。當然,受托人也有可能欺騙投資者,不分給后者任何錢,這就是摩擦所在。
你也許會認為該游戲中的行為會基于一個簡單的財務想法：“如果我能拿回錢,我才把錢交出去。”但克萊蒙特研究生大學（Claremont Graduate University）的經濟學教授保羅·扎克（Paul Zak）指出：信任是一個感性的反應。一種叫做oxytocin的荷爾蒙填充著大腦中負責社會交往——例如配偶、父子關系——的區域。“認識一種社會性的動物,”他說,“我們可以學習互相信任,這是好事。”就像信任游戲揭示的那樣,不同利益代表之間的相互合作可以造成一種共贏的局面。Oxytocin的力量有多大？在信任游戲的一個版本中,扎克和其他研究者發現僅僅在參與者鼻子下噴一點Oxytocin,他就會給受托人更多錢。
戰勝感性先生
盡管神經經濟學指出了我們一些行為的原因,但它并沒有直接給出達到正確行為的配方。但這并不意味著你必須再等上幾千年的頭腦進化,才能作出更理智的財務決策。
要戰勝感性,投資者必須首先學會區分那些引發感性決定的情形。“這樣,你就能夠認出那些不能立即作決定的情形了。”格拉夫曼說。例如,當涉及到信任的時候,你不能僅僅喜歡一個人就采納他的建議。“如果你的網球搭檔向你推薦了一只股票,別管這個建議,直接忘掉它。”扎克指出。
如果別人告訴你了一個回報很高的機會,例如,一個經紀人打電話告訴你了一個垃圾股的內幕消息,這時候,你要等一下再作決定。沖動行事意味著你很可能沒有恰當地評估其中的風險。讓你的理性博士花一些時間研究這只股票——沒有理由不使用這部分高度進化的大腦。而且,要小心那些規律。有時候它們有用,有時候一點用都沒有。在投資之前,一定要對整個公司的全貌有一些了解。
下面是一些建議,如果你可以時刻牢記住它們,那么,你用理性而不是感性投資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
·不要過分專注于短期狀況。每天甚至每個小時關注新聞會讓感性先生占據上風,并會引發恐懼和貪婪——導致投資者失敗的兩大情緒。同理,不要過勤地查看自己投資的漲跌。
·為投資制訂長期目標。研究發現,只要你停止關注短期目標,并專注于長期目標,大腦的感性部分就會不起作用。
·多樣化,然后整體評價你的投資組合。較大的回報和損失會引發感性反應。而一個多樣化的投資組合會抹平這些漲跌。
·為出售股票、共同基金及其他投資設定時間表。這種紀律會讓理性目標凌駕于感性反應之上。
·為感性先生設定一個專區。如果你還是無法抑制對興奮的追求,專門設一個賬戶,用該賬戶的錢投機垃圾股等可以滿足你感性需要的所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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